kandle

难以捉摸的倔鸟

【塞赫】沉默联盟


全文6000+,给朋友@椋棽。 的贺文,拖了好久总算整完了,自己对人物的理解可能不透彻甚至偏差巨大,考据请手下留情

试图补个档

是烂俗的花吐症梗




有什么不对劲。

不安自脖颈中绽放。往常的夜里,当赫默躺在床上、在睡梦中浮沉的时候,伴随月光爬上小腿肚的是源石结晶在血肉里凝结的疼痛。但今天实在有些与众不同,喉咙里的阵阵瘙痒夺去了她所有的精神力,让她无暇顾及微不足道的腿疼。痒比疼痛难忍数十倍,很快在这具身体里占得上风,连一贯放肆的矿石病都暂时偃旗息鼓,缩回骨头缝里。

黎博利女士无意识地在床上蜷成一团,闷声地咳嗽,开了头就无法停止,很快演化成剧烈地呛咳。在这粗暴的撕扯下,她的声音很快沙哑,耳羽簇炸成一团,气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比起新的矿石病并发症或者其他什么流感,这貌似更像是吃东西不小心噎住的感觉,赫默冷静的大脑刚思考到这里,那异物终于从她喉中脱离——她吐出一片花瓣。

耳膜旁边回响的、如鼓的心跳声逐渐平息,她撑起身体,把那片瘦长的花瓣从床单上捡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它的面貌。向日葵花瓣,她想,漂亮的金色,她认识的某个人眼睛的颜色。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稀有的颜色,泰拉世界里这个眼睛颜色的人随处可见。她在罗德岛上就见过好几个,嘉维尔,那个特别的医疗组同事,比起治疗更擅长用法杖敲碎敌人的骨头;还有sweep的清道夫,在走廊上碰到过;以前在莱茵生命就是同事的麦哲伦和白面鸮也是,甚至连她自己的虹膜颜色都十分接近。

她把那片花瓣又放下了,于此同时捂住嘴,咳出更多。

花瓣的颜色没什么重要的,与之相比,更让赫默担忧的是自己的症状。这位博学的医生并不是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毛病而心烦意乱,相反,她心如明镜,正因为曾经经历过无比相似的一切,所以更加烦扰和郁结。

花吐症,第一次听闻这个名称还是在她于莱茵生命任职的时候。那之前的一个夜晚也是如此地折磨心神,并且让她惊吓过度,毕竟无缘无故咳出花瓣这种事情远远地超出了作为医生的赫默的认知,更何况她的生活经历还并不如现在这样丰富。第二天她将咳出的花瓣当做样本封入塑封袋,递给白面鸮以寻求帮助,那时的黎博利研究员虽未曾因矿石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形AI,但她脑海内知识储备也足以称得上百科全书了。在赫默详细说明了情况之后,白面鸮从她丰备完善的知识库中挑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答案——花吐症。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病症难以获取严谨的年轻医生的认可。毫无逻辑和科学性的发病原理,以及赫默更加无法认可,或者说无法理解的治疗手段。

如果爱而不得就会生病,亲吻一个人就能得到救赎,那还需要她们这些医生干嘛呢。

“所以说,抱歉,恕我不能信任这种毫无医学理论支撑的方法……”

“那么,赫默医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白面鸮的视线从已经失语的赫默身上移开,她拿来那个装有花瓣的透明小袋,捏在脸前观察,双眼犹如精准的显微镜般工作:

“黄色舌状瓣,桔梗目菊科向日葵属,顺便一提,花语是、沉默的爱。”白面鸮的口吻仿佛在念百科,她重新看向赫默,“赫默医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昔日谈话的重播在脑内终止了。

白面鸮说话时的神色犹在眼前,她面容平静,瞳仁清澈得能反射实验室里的冷光。赫默却无暇从那平静的表情里分辨出有没有促狭的意味,骤然窜上脸颊的热度烫到了黎博利的神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脸红。在未发觉之前,喜欢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一团变幻莫测的云,不去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突然间地,有人这样询问了,她被迫直面内心深处,唯能真切感受到的只有不断升温的皮肤和刹那空白的大脑,云团里水蒸气凝结成晶,抢在一切思考之前,一个名字已经在心里成型。

与此同时,那怪病催生出的魔爪再次捉住了赫默的气管。她低下头去猛然一阵呛咳,瞳仁颤抖,心脏剧烈地跳动,却不是因为胸腔的震撼,而是某种令人欢欣的情感;她被一种苯基乙胺似的东西击中,或者说,就是苯基乙胺。她好像想了很多东西来应对眼下的情况,但最终什么也没想。喉咙里的瘙痒像是想要冲破束缚的爱语,她不是热爱吐露感情的人,但内心的热度并不比旁人少半分,她也会注意到穿梭在莱茵大厦各个楼层之间的保卫科主任,那个高挑沉默带来无上安心感的背影;她也会在阅览叙拉古古典诗集的时候,用指尖去寻找贴合那些银色发丝的诗句;她也会仅仅只是想起一个名字,许许多多的花瓣就急不可耐地涌出来,飞舞在空气里,零落在地板上,代替她做出肯定的答复。

犹如破土而出追阳而生的向日葵,不知不觉间萌发的爱意,已经让她生了病。


赫默掐断了回忆。她深呼吸,将新咳出的花瓣丢进垃圾桶,重新钻进被窝里。咳嗽的时候,耳鸣声宛如海潮,在沉默的夜晚里清晰可辨,这使得赫默产生了错觉,罗德岛巨大的舰身宛如神话中的方舟,载着她和伊芙利特漂浮在摧毁一切的大洪水上。

漂浮而不是航行,因为没有航线。义人带来的只是短暂的庇护,并非救赎。

赫默想入睡,但一夜无眠。


理所当然地,第二天,赫默精神不振地走出宿舍,花吐症费仍尽心思地抓挠她的喉咙。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她戴上了口罩,并且取消了今日份的给伊芙利特的例行每日早安。她看了排班表,非常不巧的是,今天她要在制造站度过六小时,罗德岛正处于人手严重不足的阶段,即使是资深干员,也有一些相当基础的、与本职无关的工作安排。

要不要请假呢?制造站的自动门向两侧滑开时,她还在考虑。花吐症在白天发作的次数比晚上少,大概是因为万籁俱寂的晚上容易多愁善感,而忙碌的白天让人无心他顾。赫默决定还是再勉强一下,毕竟她没有任何身体疼痛、没有发热,头脑也清醒,除了该死的咳嗽,但是——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有事,赫默,她自我催眠,忘掉那些纷杂的念头吧,人们称之为恋情的东西。

事实证明,努力有时候会起到反效果。她在登记赤金数目的间隙回想起了和某位瓦伊凡共同清点医疗器械的事情,手中的签字笔啪嗒落地,然后在旁边调香师小姐担忧的目光里痛苦地弯下腰,咳出一小堆花瓣。

她侧了侧身体,遮掩捏住手心里花瓣的动作,调整着呼吸,调香师温柔体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如果不舒服的话请不要勉强自己……赫默医生,你的健康对罗德岛也很重要,我猜博士知道情况后会很乐意让你放几天假的。”

赫默在至今为止的科研职业生涯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项目领头人,作为一个合格的负责者、值得信赖的研究员前辈,她抗压能力优秀,是其他组员的力量来源和依靠对象。长期以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没事”,然后被新一轮呛咳打断。

于是她现在站在了博士的办公室里。

博士一如既往地自由散漫,在阿米娅探视的间隙里见缝插针地打游戏,等兔子女孩在门口露出一对耳朵的时候,又摆好满桌文件装作勤奋的模样。“啊,好,身体不适的话,快回去休息吧!”调香师猜得不错,听完赫默的申请,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意了。博士的手指在游戏手柄上挥舞出一阵残影,屏幕上身高两米的肌肉壮汉一套连击拳,将对面的角色打趴在了地上。

“Yes!”严严实实的兜帽底下飞出一个爆破音,他猛地挥舞手柄,差点从办公椅上弹起来。罗德岛看上去不太那么靠谱的指挥官捉来排班表,伸长一只手在凌乱不堪的桌面上摸来摸去,兴奋的声音这才渐渐平息下去:“不好意思,我马上给你签字——奇怪,我记得放在这里……”

赫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塞进博士四处搜寻的手里。

“谢谢,赫默医生,真是善解人意!”博士抬了下头,虽然看不见,但赫默知道他在兜帽底下感激地笑了笑。他拔开笔帽,刷刷地写字,视线在表格上扫过去,“咦?说来稀奇,塞雷娅女士居然也请假了。”

赫默的眉梢一跳。

“你是说……塞,咳咳,塞雷娅也请假了?”

“是啊。”博士将排班表看了又看,瓦伊凡女士的那一栏里用他自己不那么工整的字迹写着“请假”。

“也是身体不适。不过以塞雷娅女士的个性来看,恐怕是相当不适了,要不然就是会影响到会客室的工作。”博士摸着下巴,回想道,“她早早就来了,我还在打瞌睡呢,没有咖啡支撑的早晨真的难以挨过……说起来,她也有点咳嗽,我还以为像她那样强悍的人是不会生病的。你看。”

博士把排班表递给她,这熟悉的一幕又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刚患上花吐症的第一个白天,由于症状发作得太过厉害,而莱茵生命实验室里要求绝对的卫生和精准,赫默只好暂停亲自操刀的实验项目,带一些比较要紧的文书工作回去处理。白面鸮管理着莱茵生命数据库,以及,职员打卡程序。赫默向她请假的时候,白面鸮的双眼扫过屏幕,像是顺口一样说:“保卫科的塞雷娅主任也请假了呢。”座椅下安装有灵活的滚轮,她把自己推离桌子,好让出地方给赫默看屏幕,那个她手指着的地方,保卫科主任的名字后面的确标注着“请假”。

“真少见,不,应该说我从来没见过。”白面鸮说着,捉住桌沿把自己重新拉回岗位上,“身体不适。钻石原来也会生病吗?啊,这句话是玩笑哦。”

赫默点点头:“的确出乎意料,不过,你想说的不止这个吧。”

总有人凭借赫默的发言量略小于其他组员而断定她不擅长人际交往,这其实是荒唐过头的推理,赫默只是比起做出空洞无谓的发言更喜欢先默默地观察一切,实际上,她相当了解她的每一位组员,包括白面鸮。她明白对方忽然提起另一科主任的出勤与否绝不只是为了开一个无聊的玩笑那么简单,更何况她们早上关于赫默的恋情和花吐症的讨论还无果而终。

“不愧是赫默医生。”

白面鸮拉开桌旁的抽屉,取出一个透明小袋,如果不是赫默清楚装有自己昨晚吐出花瓣的小袋子正躺在自己口袋里,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早上把它落在了白面鸮那儿——不然怎么解释白色短发女孩儿手里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保卫科的上班时间比我们早一个小时,所以其实在今天早晨更早的的时候,准确地来说是清晨,塞雷娅主任找到我,递给我这袋东西并向我咨询她咳出花瓣的病因。经过严谨的分析,我认为她患有花吐症,并且向她详细解释了这种病以及治愈方法。”

赫默静静地听着。

“半个小时之后,你来找我,给了我几乎同样的东西,询问了几乎同样的问题。”白面鸮耸了耸肩膀,头巾上的橙色色块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不停,“你们俩做了几乎同样的事,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塞雷娅主任考虑了亲吻疗法的可行性,告诉我:她对能够有条不紊地带领组员完成项目的黎博利研究员情有独钟,并认为她们关系不仅可以一起去仓库清点医疗器材,还应该能更近一步,比如可以去点咖啡厅、电影院之类的地方。”

说完这番话,她就彻底转过身来,观察着赫默的反应,等待着赫默的动作。没有让她失望,赫默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于是白面鸮无表情的脸上绽出一个极浅的微笑:“祝您拥有健康愉快的一天,以及,美好的恋情。”


莱茵生命大楼的玻璃门外站着一个人,赫默乘电梯下到一楼,那个人背对着这边,时不时地低下头去,肩膀一阵短暂的颤动,很快又直起脊背。

连咳嗽也如此利落。赫默想着,不由失笑,当她踏出门的第一瞬间,那个人也回头看向她。

“赫默医生,为了防止误会,我有必要提前做出说明。”银发的女士说道,她的神色一如工作时般冷静坦然,强大而有威慑力却并不尖锐,赫默实在很喜欢她这样。

“我在听,塞雷娅主任。”

“很好,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治疗花吐症,同时也表明我本人的心意。赫默医生,虽然有些突然,但我真诚地请求同你交往,现在,我可以亲吻你吗?”

赫默选择直接闭上了眼睛。

不同寻常的表白和确定关系,没有玫瑰,但是有向日葵。两个人都没有说喜欢、爱,或者类似的甜蜜字眼,但她们的的确确在莱茵生命大楼前忘我地接吻。这实在很疯狂,疯狂得不像她们俩会做出来的事,毕竟玻璃幕墙后边可是塞满了凑热闹的同僚,在将一切都模糊了的日光下,口哨和欢呼声远远地从楼顶倾泻下来。

真是想不到这群专心搞科研的学者也会有如此起哄的一面,赫默想,不过生活就是因各种出乎意料的事情而显得熠熠生辉、充满惊喜,就像没有谁能想到,沉默的爱意也能迎来如此热烈的回应。

吻的最后,二人分开些许,赫默吐掉口中最后一片向日葵花瓣。塞雷娅垂首看着她,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花瓣的味道……有些奇怪。”

“的确有些奇怪,”赫默弯着眼睛,伸手勾住瓦伊凡的脖子,“这回没有花瓣了,愿意再来一次吗?”


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越往回走,这种预感便愈加强烈。这些天她总是频繁地想起塞雷娅。刚到罗德岛的那几天可不是这样,她虽然表现得游刃有余,但所有伊芙利特的事情都要由她来处理,那孩子炸弹一样不稳定的病情和附带危险高温的源石技艺,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十字架压在赫默身上,压迫她吐出一个又一个治疗方案,而这些原本是莱茵生命一整个项目小组的工作量。她秉持着既然带她来了就要负责到底的念头,工作,然后努力生活,并且保证自己永远不被压垮,每晚刚躺上床就会沉睡,完全、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塞雷娅。桌前的台历上每天有都新的日程添入,于是原本那些用于标记与塞雷娅相关的特殊日子的标记,逐渐被挤了出去,在某一计时单位的时间经过后,又被整个翻页过去。

塞雷娅就这样远离赫默的生活,洪水遮天蔽日,太阳也不见踪影。

泰拉世界到处都是天灾。

直到有一天,瓦伊凡登上罗德岛的舰船甲板,在博士面前说着“为了让偏离传统的事物回归正途”,她就如同一座矗立在风暴中永世不倒的丰碑,连天灾也无法损毁那份不朽。

塞雷娅虽然没有出现在赫默眼前,却重新回到了赫默的生活里。赫默从身边每一个前莱茵生命同事的话里听到她的近况,从每一次获胜的战斗报告里看到她的名字,从伊芙利特躲躲闪闪的目光里得知她的行踪——赫默插手过几次她们的见面,但她知道这是徒劳之举。

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想得很多。她一向是说得少思考得多的类型。她在入眠前的一段空白时间里望着窗外,听不知真假的浪潮声,和着月光敲击在她的窗户上。然后在度过几个这样的夜晚后,重新患上花吐症。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赫默回到宿舍,人们总说历史会重复上演,仿佛应验了地,塞雷娅果然出现在这里。她依然脊背挺直,姿态卓越,头顶的角质鞘尖端在灯光下闪烁着暗红的宝石光泽——瓦伊凡实在是很美丽的一族。

赫默甚至没有深究她是如何通过宿舍门口的身份验证的。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走进小厨房去煮了咖啡,浓浓的苦味饮品被倒进杯子里,然后摆到了塞雷娅面前。塞雷娅喝咖啡不加糖,赫默为自己还记得这些细节感到疲惫。

期间没有人说话,安静本该流动在空气里,有点好笑的是,虽然两人有意克制,她们还是此起彼伏地咳嗽个不停,于是房间里便充满了压抑的闷咳声。

塞雷娅喝了一口咖啡,首先开口了,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赫默医生,看来花吐症给你我带来了同样巨大的不便。”

赫默则是站了起来,有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被冲上头的情绪控制了,下一刻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径直走到宿舍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塞雷娅,如果你是来治病的,喝完咖啡就请回吧。”真是失礼,赫默皱着眉,停了一停,但并没有任何愧疚感追上来把她抓获,于是她继续。

“请回吧!”她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塞雷娅的眉毛也皱在了一起:“不是这样的。”她也重复道:“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她又并没有说。赫默感觉喉咙又剧烈地痒了起来,她知道那是向日葵花瓣在她的气管里兴风作浪,而她对此束手无策、坐以待毙;治病的特效药明明就在眼前,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燥郁难安,她有许多想质问的,塞雷娅一概不会答——她在原地极细微地发着抖,又不可避免地卸了气,花吐症既是证明也是答案,她知道同样的痛痒也发生在塞雷娅的气管里;向日葵,向日葵!

“无论怎么样,赫默医生,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依然不只是为了治病。我……”

塞雷娅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她的话逐渐停止了,这位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冷静强大的战士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犹豫的神情。

她向她走过来。高挑的瓦伊凡女士弯下腰,金属耳环在垂落的银发间闪闪发亮,宛如一颗黑色的星子。她们彼此之间交错的视线里种着向日葵花海,那星子就在这片海上方的天空闪耀着。于是海潮声也平息了。

赫默没有说话,沉默的荆冠带在她头上。但她接受了这个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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